以色列被称为“创意国度”并非凭空臆造。以特拉维夫的骆驼市场为例,在类似于新疆的大巴扎集市中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手工物件,这里是喜爱创意和设计者绝对不容错过的地方,每一个摊主的设计都是仅此一件,绝无雷同。
当然,有的作品设计初衷只是为了好玩,这个东东到底是做什么的?比如一副拇指盖大小的装饰眼镜,捻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眼前比量,摊主指指鼻头,勉强地把这幅微型眼镜夹近鼻翼,“Woo,SoCool”,还没等我照镜子,摊主就已经拍掌为自己的作品喝彩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携带和处置这只随时会消失不见的鼻头装饰,耸耸肩又放回原处,看上去摊主并不介意我没有为此买单。单身女孩出行的好处在此显明。无论你是拍照还是试戴,抑或讨价还价,一切随心所欲且无人为难。
在这个集市上,你会发现一切生活材料都被用于各样设计,无论是木头、铜丝、玻璃、珠线、塑料、石头、勺子、一切你能想到的材料都呈现出另类的形态,一只常规的勺子被扭拧成一支胸饰,带有年轮的木头被处理成一只只的戒面,一幅极富创意的画由废铜烂铁组成,海边随手可拾的石头和碎瓦打磨了造型就可以随意挂在脖子上。
大学本科我兼修的是广告,其中院系开设三大构成中的立体构成,在我印象中,同学们每天做的事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将一些生活垃圾、枝枝叶叶、碎纸线脑都组合成为一幅称之为艺术的作品。所以让我吃惊的不是街头摆出来的各类工艺品,而是这些小贩他们不曾接受专业的培训,只是凭着爱好和想象,就能挥洒自如地制作出一批商品,这种全民集体创新的力量让我感动。
以色列资源匮乏,真金白银等材质造价要比国内贵出很多。很多设计师用了很多廉价的材质,却设计出极富创意的作品,比如一套用廉价的米珠串起来的耳环和项链,仅仅凭着精美的手工和独到的配色,开价美金起,且没有任何还价的余地。
我在雅法老城发现一家卖手工首饰的小店,看似金属琉璃质地的外表竟然是用陶泥制作的,一段粗细不一的陶泥在设计师的揉搓切割下,经过上色和烧制等特殊工艺,一只只大小不一的首饰艺术品应运而生,一对耳环的价格大概在人民币元左右。
“元买一团泥?”国内的某位大叔听完我的描述直呼其贵。“人家卖的不是材质,是脑力激荡下的创意。”“这都是骗你们这帮女文青的。”“好吧,不管怎么说,总有大量的粉丝为此买单。”面对只要是真金白银就可以无视款式的大叔,我想这个话题可以暂停了。毕竟,以色列大多数人卖的是想法和创意。
这些从事创意事业的小商小贩接受过专业训练吗?有人问到。我举一个在雅法老火车站附近开画廊的店主人说说吧。
很明显,在以色列,通用的文字和语言都是曾几经失传的希伯来文,作为外语仅限英语和向来不辨方向的我,理所应当地迷失在橘色的路灯下。搞艺术的人通常会比较热心,瞥见身边有一家画廊,我毫不犹豫地扎了进去,原本想装模作样地看一圈后就直截了当地问路,没想到被店里挂着神态各异的狮子抓了眼球——天呐,这个画家太富有想象力了,一头狮子竟然有这么多的表现手法!
神奇的是,这个打扮得像泥瓦匠的画家正挥舞着一把小铲子创作。在接下来的2个小时,原本计划关店的他和问路的我,在艺术创作的领域神侃。
这个艺术家的希伯来文的名字叫Ari,寓意是狮子。这也是为何他对狮子情有独钟的原因。从小有艺术天赋的Ari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绘画的训练,画画是他抒发个人情感的主要通道,在他的速写本上,随心所欲地画满了各种图案,看得出,在他不讲究画画技巧和不修边幅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座活火山。在Ari的观念中,生活与艺术本为一体,就连我随手丢弃的巧克力的铝箔纸,在闲聊中,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扭成了一只非洲角羚,活灵活现。
受一名艺术家的启发,Ari尝试油画刮刀的创作。那个时候他也正历经第二任妻子的离开,他把所有内心的情感世界都宣泄在画板之上,在作品中能强烈感受他极力渲染的情绪,那是一种虚空中的绝望,却又紧抓住一丝稍纵即逝的光明不放。
Ari是一名犹太人,他相信上帝的存在,却依然秉承家族对于救赎者还未到来的说法,最终他认为,只有自己才是救赎者。在不断自我救赎却接连失败的过程中,孕育了他色彩对比鲜明、矛盾杂糅的画风。他似乎一直在寻找答案,却迟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在以色列国家独立日,我恰好也拜访了加利利附近的一个教会学校,小班的孩子们正在埋头以独立日为主题画画,其中一个孩子挥舞着画纸,向老师骄傲地展现自己的杰作,而老师向孩子投来赞许、接纳、包容的目光,让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以色列可以涌现那么多的平民艺术家。从小,他们就被教导追求自己的兴趣并全然被接纳,受到尊重的他们也学会了如何尊重别人。
(图文:王菡媒体人,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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