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崂山脚下小山村,这一年出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石头,女的叫娟子。
9月18日深夜。崂山仰口湾。
海滩上,有一个身着道袍的黑影,用引航灯发出信号。此人姓名:曾性全,浮山朝阳观主持,传说是曾国藩嫡孙,号称“中国活海图”,希望日本仿效东北中俄战争,登陆驱逐德国后,协助他以及很多集聚青岛的晚清遗老完成愿望:复辟大清国。
日军总兵力约5万,英、印联军两个大队人。日本海军舰艇驶至仰口滩外,没有遭到德军未予抵抗。登陆后日军立即铺设直通即墨团庙庄的小铁道,在团庙庄设立转运站,粮草、弹药从仰口运输到团庙庄,再向青岛运送。日军在仰口盘踞三个多月,占领青岛,取代德国在山东和青岛的权益。年12月10日,中国北洋政府收回青岛。在沈鸿烈为市长、邢契莘为工务局局长的辛勤工作下,青岛城乡的经济、教育、旅游取得了迅猛的发展时期,青岛成为民国政府八大特别市(直辖市)之一。
渐渐地两个孩子长大,石头喜欢上了娟子,托媒人说媒,娟子说: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我怎么敢嫁他?除非山上石头开莲花。小伙子很伤心,决定离开村子,到青岛去闯荡一番。他从店铺伙计开始做起,以自己的憨厚、诚实和机灵、勤快赢得老板的信任。
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年1月10日。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及部分海军陆战队在飞机的掩护下,分别由山东头、湛山村和汇泉湾等地登陆。1月14日,日本华北方面军第二军的国崎支队先头梯队和海军第四舰队先后侵占青岛,青岛再次沦陷。
年3月,驻即墨的日军在韩炳宸部伪军配合下,首先扫荡活动在栲栳一带的保一团孙可佩部游击队,在将其逐出即墨县界退往海阳县一带后,又回过头来配合驻青岛、李村的日军,围剿活动在崂山一带的隋永諝部游击队。
日伪军于5月底对崂山完成合围封锁以后,进行分路扫荡。6月11日上午,驻李村日军一个中队余人在数十名伪军的配合下,从王哥庄出发,由雕龙嘴西山爬上梯子石小径,搜剿活动在白云洞道观里的游击队。当日军进入到双峰壁立的大仙山、二仙山险要狭道时,遭到预先埋伏在这里的隋永諝保一团二营李希先率领的四、五两连的伏击,游击队在打死、打伤日伪军十数人,遭到日伪军的猛烈反击后,隋永諝和李希先率领所部急忙向西撤走,日军继续向白云洞搜剿进发。保一团的枪械修理所,当时就设在白云洞,所长为惜福镇松树庄人隋子玉。当游击队和搜山的日军在二仙山发生枪战时,隋子玉和修理人员匆忙把器械物资藏匿于岩石缝隙间。一盘化铁炉和一些煤炭,仓促间来不及搬走,遗留在洞西下侧的房舍间。
游击队匆忙撤往后山时,观中十几个道士和几个帮佣的乡民,散处观中干着日常事务,没有预料到一场杀戮将要发生。
游击队得到消息迅速撤退,日军就蜂拥进入观中,散开队形到处搜查。一个汉奸翻译从一进山门耳房的炕上,拖起正在生病的14岁道童于真坪,叫他把道长邹全阳从白云洞中叫出来后,站在洞前的大银杏树下,由日军指挥官中队长亲自问话。这个日军中队长因为在半路上遭到游击队的伏击,伤亡了十几个人,这时非常恼火。他傲慢的叉开双腿,把腰间挂的指挥刀摘下拄在地上,双手握住刀柄,凶冷的询问邹全阳游击队有多少人?藏匿何处去了。邹道长不承认有游击队住在观中,只是临时偶然路过,至于藏身何处,更是不关出家人的事,无从知晓……
就在日军中队长和邹全阳道长一问一答的时候,一名日军士兵匆匆跑来报告:在下院房舍发现有化铁的炉子和手榴弹壳、焦炭等一干物品。日军中队长听后勃然大怒,两手猛然擎起指挥刀用力一挥,将邹全阳道长一劈两段!邹全阳上身仆地后,五脏、肠子、鲜血涌淌一地,惨不忍睹。
日军将道观中的人一律格杀勿论,道士阎全德、王全恩、于真坪、郭真诚和两个佣工,先后惨死在日寇的刺刀下。
日寇然后后放火,将观中财产付之一炬。清代书法家陆润庠的楷书——尹琳基《白云洞观海市记》条幅八帧,和许多名人高士游白云洞留下的墨宝,尽被焚毁。镇观之宝一尊六寸高的纯金神像,和四只明朝宣德年间的铜香炉等一批贵重财物,统被日寇掠去。
傍晚,到即墨城采买物品的道士王真洁回来,看到洞观中的惨象,惊骇地大叫着向山下跑去,在雕龙嘴村后的悬崖上,朝着白云洞的方向大叫数声,纵身跳入了波涛翻滚的海中自杀了。
劫难过后,雕龙嘴村的人们和劫后余生的白云洞道士一起,将在港东村捞起的王真洁遗体,和邹全阳等五位遇难的道士一起,埋在了逍遥谷中那方翠竹掩映的坟地中。
疑心很重的日伪军为了剿灭抗日武装队伍,曾经派出飞机在崂山上空盘旋侦察,只要看到有炊烟的地方就投放炸弹,炸毁了很多民舎和山中道观,如先天庵等,并且配合地面搜寻,抓捕抗日分子,查找他们的活动踪迹。
这一天,十几个日伪军来到了崂山明霞洞,发现了庙中有焦炭、化铁炉、硝酸盐、硫磺、木炭等可以物品,质问庙里主持匡道长,匡道长轻捋长须,淡然答道:我的徒弟喜欢习武,刀枪棍棒的制作怎么会没有这些个东西呢?至于硝酸盐、木炭、硫磺,你们应该知道,道家修行养生之目的,便是得道成仙,这都是六百年前张三丰、孙玄清祖师留下的炼丹方子。
日军中有一个中国通,对中国道家文化也是颇为好奇,对于匡道长的解释频频点头。同时,他又是一名武术爱好者,一时兴起,竟然想和道长交流一下中国武术,道长欣然接受,于是便在小院里过了几招,这个日军听说这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匡飞腿”,拳法为独创玄功拳,非常仰慕。
“南郭北匡”,说的就是武当山郭高一道长,而北匡呢,就是我们崂山的匡道长。匡道长热心教授其他日伪军道家养生功,并神秘地从一个药罐子里摸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入口中拒绝,一股芳香弥漫道家小院,盖过了院中桂花的香气。
看着十几个日伪军垂涎欲滴的样子,匡道长倒出了罐子里的所有的十几颗药丸:“出家人不打妄语,这些长寿健身丸是严格参照我师祖留下的房子,配以各种山中草药鹿茸人参等长久锤炼熬制。我们也算有仙缘,若不嫌弃,请笑纳。”
几个日伪军急不可耐地将药丸吞咽下去,不久便各个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在高处密林观望的抗日游击队员见此情形,迅速进入庙中,将十几具尸体拖到庙前山涧中,挖坑掩埋。
自从日本鬼子再次占领青岛,平稳发展了十几年的青岛国民政府特别市又乱哄哄地民不聊生起来。石头打工的绸缎庄在洋货冲击下关门了。“整个中国都被小鬼子占去了,咱们逃命去吧,孩子。”老板对石头说。
可是,我能去哪儿呢?石头问自己。回家吧,爸妈说了,只要那片贫瘠的山地还是咱的,只要拼上力气,地瓜干地瓜叶地总是饿不死人的。再说,石头还念念不忘他心仪的姑娘娟子,如今他也攒下了几个大洋,还在中山路给心爱的女孩买了一对儿银质手镯。他很自信:只要自己跟爸妈一起下地干活,加上这点积蓄,肯定不会饿肚子了。
沿着庄大路,过了劈石口,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口,石头远远地看到山脚下的家的方向浓烟滚滚,很多乡民向山的方向“躲荒崮”跑来。原来是日军怀疑抗日游击队在此村庄驻扎,便投放了燃烧弹,火光冲天,人哭狗吠。
石头遇到了爸妈,却没有看到娟子及家人,于是冲到村子里,来到了娟子家。茅草屋窜起十多米的火苗子,里边传出娟子喊救命的声音。
石头顾不得多想,脱下上衣在门外水缸里浸泡后就冲入了火海,原来娟子的脚被一根石梁压住了,跑不动,年迈的父母已经躺在瓦砾中断了气息。
小伙子挪开遮面用的湿漉漉的衣服,蒙在了姑娘的头部,抱起姑娘冲出了火海,一股灼热的疼痛过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村子外边,可是石头的脸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眼睛也睁不开了。莲花搀扶着石头,跟乡民们一起往深山里逃跑。
“其实,当时我真的不是看不起呢,而是想刺激你一下,否则你怎么会去青岛闯荡呢?”姑娘说。
石头睁开一点儿红肿受伤的眼,他看到了不远处山顶石头上,有一朵盛开的莲花。姑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
年秋天,抗日胜利。
石头和娟子结婚。新娘面容姣好,新郎“面目狰狞”。娟子说:“我的脸就是他给的。”
次年,小石头出生。
餐霞客